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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章(2 / 2)

作品:《黄烟

女人讪讪的闭嘴。

薄矜初就站在路中间,方才的司机吓了一跳,要去拉她:“薄小姐,危险!”

薄矜初冲向那辆迈巴赫,迈巴赫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。

“刹车!”

“梁远朝,刹车!”副驾驶座的女人大喊。

迈巴赫急停,后车门被打开,上来个人。

副驾驶的女人惊魂未定,大喘着去开灯,光亮中扭头,“诶,你干......”

看清女人脸的那刻,足足愣了半分钟,震惊又疑虑:“薄矜初?”

她不知道副驾驶还坐了人,而且这人还是陈雅怡。

灯光如昼,逼仄的空间一时让人喘不过气,薄矜初看了眼梁远朝,男人手搭在方向盘上,右手戴着一块百达翡丽的黑色男表,副驾驶位上的女人左手同样戴了一块,乍一看款式相差无几,她的是玫瑰金,看来还是情侣表。

想起她同晏寔站在一起说笑,而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。薄矜初心中有什么秘密破土而出。

她一把掐住陈雅怡的脖子,把她往车门上按,落针可闻的车厢里,咚的一声,是脑袋磕上玻璃的闷声。

“阿远...阿...救...我...”

阿远是她能叫的?薄矜初收紧手指,掐的更狠。

她疯了,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,叫陈雅怡去死。

陈雅怡被掐的喉咙发疼,甚至能听到喉咙底冒出的滋滋响声,她咳了几声,再也发不出声了,头部缺氧,嘴巴大张。

“薄矜初!”梁远朝没料到她会做出这种动作,声音骤然升高:“放手!”

薄矜初无视他,再次加重了手上的力道,“陈雅怡,你敢玩我。”

是她说的会祝福他们,是她说的要让梁远朝有更好的未来。她放手了,她却伺机而上?□□都比她有节操。

梁远朝直接上手去拉薄矜初,她下了死手,抠着陈雅怡的脖子不放,他废了些力才把两人分开。

陈雅怡面色通红大喘着,两手护着自己的脖子缩在座位下,眼泪糊了一脸,眼睫颤抖,双目无神,看起来楚楚可怜。

男人愠怒:“薄矜初,你有病就滚下去!别在我车上发作。”

他说对了,她就是有病。

瞬间,薄矜初又做回了那只高傲的孔雀,揉着发红的虎口,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:“心疼了?”

“心疼就好好安慰她,她看起来被吓得不轻。”

司机还在车内一头焦虑,抓耳挠腮,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打电话,车窗被人敲响。

司机下车,薄矜初钻进驾驶位,“我开,你坐副驾驶。”

“哦哦,好。”

人回来就好,起码他现在不用纠结要不要打电话了。

可下一秒,他立马后悔了。

他安全带还没系好,薄矜初一脚油门飙出去,他猛地往前扑,幸好抓住了上面的扶手,不然已经撞破挡风玻璃飞出去了。

“那...那个...那个...薄小姐,您能不能稍微减一下速。虽然晚上没什么车,但是...不安全。”

薄矜初连闯三个红灯超速到家,司机一头冷汗,心里默念了无数遍阿弥陀佛,感谢佛祖显灵,救了他们一命。

薄矜初下车前说:“今晚的事,敢给晏寔透露一个字...”

“我不说...我不说...我保证烂在心里!”什么都比不上命重要。

祁封出去蹦迪了,家里没人。

她蹲在楼下抽烟,抽到第七根的时候,灌木丛里窜出来一只猫,摇着尾巴在她左腿边坐下。

小时候总听别人说,如果夜晚有繁星,明天必是响晴。

今晚没有星星。

蓝曜石的猫眼,是黑暗中唯一一抹超越薄矜初指尖猩红一点的光。

“你还不回去吗?”

她突然开口,猫好像听懂了,摇了摇尾巴。

“我要抽第八根了,你吸二手烟有问题吗?”

猫起来,往右边走了两步再坐下,离她更近些。

它都这么给面子了,她也不能不识趣,掐了烟,没再点第八根。

薄矜初没想到,这只猫会是支撑她的最后一股力量,不然估计她会在楼下抽死,毕竟她买了二十包烟,准备抽一夜的。

*

薄矜初一个人在家,晚上很少开吊灯。

比起贪恋光亮的博爱,她更愿意拥抱冰冷的黑暗。像两个被世界厌恶的遗孤,惺惺相惜。

快十二点的时候,手机被信息轰炸,电话一个接一个进来。号码全是南城的。

她挑了薄远的接。

“爸。”

“小初...可欣的爷爷吐血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胃癌晚期吐血不是早晚的事吗?何况姑姑的公公,和她有关系吗?

“你看看医院里有没有认识的人,把他爷爷转过去看看吧,好吗?”

说来说去还是这件事,她妈,她爸,没一个关心她的死活。

“唉,其实我们都知道的,他现在就是在死拖,南城这边的医生说最多六个月了,但是能拖一天是一天,没比这更好的办法了。”

“南城现在的医学也挺发达的。”薄矜初说。

薄远头疼,她这个女儿的性子越来越冷了,和她说话都要斟酌再三,“她爷爷在病房里听到隔壁床的家属说北城人民医院看肺癌特别厉害。”

“我没有认识的人,如果要来的话,只能照常挂号。”

薄远深深叹了口气,“那也行,他们可能下周就过来了,你的空房间稍微收拾一下。”

“我这没有空房间了,我朋友住在我这。”

薄矜初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一句方言,说话的是薄芳的婆婆,意思是:没有房间也没关系,在她房间打个地铺就好了。

“爸,我不想。”

空气寂了一阵。

最后薄远说他出钱给他们在医院附近的宾馆开房间。

她仅有的睡意被驱散,挂了电话,趿着拖鞋出去倒水,水壶里没有水,她抬手用力抓了抓头发,想发火,却没有发泄口,强忍着不适开始烧水。

坐在沙发上往外看,十二点的北城五光十色,高架桥上车水马龙,夜生活才刚刚开始。她羡慕酒吧舞池里那些激情的男女,更羡慕那些为了梦想挑灯夜战的人。她薄矜初近30年的人生,好像从没为梦想二字奋斗过。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着,然后好好的活着,继续好好的活着。

水壶的咕噜声加剧,沙发旁的垃圾桶没套垃圾袋,她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卷黑色的,撕了一个,破的。

重新撕下一个,还是破的。

又撕了一个,仍然是破的。

不知道是不是沸水的水汽弥漫过来了,视线突然一片模糊,顺着眼角淌下。

舒心骂她的时候她没哭,梁远朝让她滚远点的时候她没哭,看见陈雅怡坐在梁远朝副驾驶的时候她也没哭。此刻却因为一卷劣质垃圾袋泪流满面。

她好久没出现这样糟糕的状态了,久到她都快忘了上一次是几年前,回忆是猛兽,把她啃的遍体鳞伤。

两点的时候,情绪逐渐恢复正常,敲门声响起。

薄矜初以为祁封回来了,没多想直接开了门,“你不会输密码吗?”

尾音淹没在惊愕中。

男式皮鞋直接踩着地毯进来,梁远朝反手合上门,步步紧逼,薄矜初退了一小步,他紧实有力的手臂迅速抬起,掌心抵住她的喉,动作跟她对陈雅怡做的一样。

她没有反抗,亦没有求救。

他恨她,应该的。毕竟她伤害了他女朋友。

梁远朝松力,但没放手,声音是摸不透的清冷,“薄矜初,陈雅怡要告你故意伤害。”

“是吗?那你记得帮她请个好点的律师,不然输给晏寔的律师,我会逍遥法外的。”

薄矜初以为他会重新掐上来,男人突然松了手,“给我根烟。”

“我的是女式香烟。”

嘴上这样说,身体不由自主去给他拿了一根,顺带点上火。

梁远朝伸手的同时她抽了回来,放进自己嘴里吸一口再拿出来,喷着白烟问他:“还要吗?”

梁远朝接过来,含着她抽过的地方。

她摁亮了玄关处的一盏小灯,“这几年应该过得还不错吧?”

十八岁喜欢的裙子,二十八岁翻出来,还是会忍不住想穿起来照照镜子;十八岁喜欢的少年,二十八岁再重逢,依然想凑上去问一句,你过得还好吗?

梁远朝沉默不语。

倏然间,薄矜初察觉异样,眼看着他手里的烟头就快要触到她手背的时候,她猛地扑了上去,他手一抖,半截烟掉在地板上,烟头被薄矜初踩到,留下一片乌糟。

她声音中夹着怒意,“你想用烟头烫我?”

男人阴鸷的双眼紧盯着她说:“还你的。”

她把不爽的情绪发泄在他身上,唇瓣贴着他的喉结不停亲。

一股热气冲击着梁远朝,把他烧的神智不清。

男人后退一步,薄矜初两手攀上他的脖子继续进/攻。

他说话的时候喉结上下滚动,薄矜初的舌跟着游走。

薄矜初手往下,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。

男人青筋暴起,咬牙切齿道:“薄矜初,你是不是喝多了。”

梁远朝想推开她,她自己退开了,“没醉,肖想你很多年了,怕错过这次,以后没机会。”

她就是想亲眼证实,到底是她的魅力大,还是陈雅怡,就算被骂骚浪贱,她也认了。